撞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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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士翰顯然沒料到, 一時有些楞怔，半晌才回過神, 行過謝禮坐下來。
“我聽說，大人之前也在戶部任職？”
姚士翰點頭：“是，臣在戶部任侍郎多年。”
雲婉托著下巴，好奇地問道：“那個時候，孟煜也在戶部嗎？”
姚士翰道：“並不是，孟大人之前一直在刑部，後來才調到戶部。”
“刑部？”
雲婉很意外, 這事她從來沒聽孟煜提過。
姚士翰繼續道：“是，孟大人離開翰林院之後，先是進入刑部, 後來老師才將他調入戶部。”
雲婉有些疑惑, 刑部在三法司之中, 戶部掌管財政賦稅, 兩者相差甚遠，在仕途上也不屬於同一條路。
姚士翰看出雲婉的遲疑，解釋道：“老師當年身體不好, 想要培養後人接任，可靈輝不想走官場仕途，他以為進入刑部, 利用刑法就能求得正直公道。”
“然而, 他在刑部做了多年, 逐漸看清楚所謂的公道靠的根本不是刑法，而是權力和掌權者。”
姚士翰說著, 徑自笑了笑：“後來，老師將他調入戶部, 把賦稅新政的內容傳授給他，算是讓他找到一點能實現公道的路徑。”
雲婉沈默下來，半晌沒有開口。
實施新政，到底能不能給百姓帶來公道，雲婉並不清楚，她只知道上輩子的新政，在允炳等人的眼裏，只是扳倒鄭邵和挽救財政的最好工具。
難怪當時孟煜會如此惱怒，卻也無能為力。
想到這裏，雲婉順便問道：“如今，荊州的新政如何了？”
姚士翰道：“荊州的清田結束之後，新的賦稅政策已經正在實施，目前進展很順利，等到今年春節後，若是沒有問題，會開始計劃在全國進行清田，再將新的賦稅政策推行下去。”
雲婉點點頭，頓時也放下心。
想到孟煜說讓她再等等自己，或許，他等的就是新政徹底推行結束吧。
“殿下。”
聽見姚士翰突然開口，雲婉擡頭看向他，姚士翰神色認真道：“孟大人奉旨在荊州推行新政，雖是奉朝廷命令，仍有不少世家對他記恨在心。”
姚士翰站起身，掀袍跪在地上：“臣深知人言可畏，但是人心可鑒，孟大人為了推行新政不顧個人安危，對朝廷、對殿下皆是忠心耿耿，若是日後有小人讒言，還請殿下務必明鑒。”
看著姚士翰說完，極其誠懇地在她身前叩首，雲婉心頭微動。
孟煜為了能調姚士翰回京，這段日子費盡心思籌劃，而姚士翰來到她面前，請求的第一件事不為自己，而是為了孟煜。
雲婉嘆口氣，示意姚士翰起身：“孟煜一心為了朝政，他的所作所為，陛下和本宮都看在眼裏，心裏自然清楚。”
姚士翰應聲站起來，一時間沒有再開口。
雲婉看著外面的天色，冬日裏天空湛藍，庭院裏的桃樹卻只剩枝幹，寂寥又荒涼。
“戶部的事情交給姚大人，陛下和本宮都很放心，大人也不必有所顧慮，定要將新政推行下去。”
雲婉看向他：“無論任何問題，你都要及時稟告本宮，你可明白？”
姚士翰來不及多想，立即行禮稱是。
這時候，不遠處乾清宮的宮門外傳來人聲。
雲婉以為是孟煜回來了，剛站起身，就看見張淩拿著一封信，邁過宮門朝著正殿走來。
看見雲婉站在殿門口，張淩立即喊道：“清陽！上次你讓我查的事情，今日收到回信了！”
雲婉看了眼旁邊的姚士翰，姚士翰立即行禮：“臣先告退。”
雲婉微微頷首，忽然想起來什麽，又喊住姚士翰：“等一下。”
張淩走到殿門外面，看見姚士翰也站在裏面，不禁一楞：“姚大人，您回京了？”
姚士翰看見張淩來了，低頭朝著他行禮，在雲婉面前也不好多說什麽。
“你們之間認識？”
聽見雲婉發問，張淩回道：“之前你讓我去荊州傳達旨意，我怎麽能不認識姚大人？”
雲婉這才想起來，當時還有這事來著，張淩拿著她的旨意去到荊州……
荊州……孟煜也在荊州……
姚士翰看著二人說話，在旁邊低著頭不做聲，心裏還記著張淩之前說過的話，知道面前的二人關系不一般。
姚士翰正思考著，驀然間，聽見雲婉怒喝道：“張淩！你是不是跑去荊州造謠了？”
姚士翰被嚇了一跳，悄悄擡起頭看著二人。
張淩的臉色有些覆雜：“什麽造謠？”
“你說呢！”
雲婉一掌拍在他胳膊上，惱怒道：“給你個雞毛你就當令箭，你是不是真拿我當傻子了？！”
雲婉太清楚張淩的德行了，她把旨意交給張淩，張淩到了荊州肯定沒少得瑟，一定故意顯擺他們關系多不一般，結果讓孟煜誤會她和張淩之間有事。
孟煜那封信沒發出去，肯定多半就是因為這小子！
心裏想著，雲婉又瞥了眼姚士翰，正好看見姚士翰盯著二人，神色明顯有幾分驚訝和好奇。
“姚大人，”雲婉義正嚴辭道，“張淩到荊州之後，是不是和你們提到過本宮？”
見張淩揉著被打的胳膊，也不敢吭聲，姚士翰斟酌著說道：“嗯……小公爺提過是奉殿下旨意前來的。”
“還有別的嗎？”
姚士翰沒再開口，憋得臉都紅了。
他能怎麽說？直接當著大長公主的面，說張淩講過自己有心上人，甚至暗示是大長公主您？
這話還是話嗎？
看著姚士翰滿t臉通紅，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，雲婉心裏有了數，知道張淩肯定沒說什麽好話。
難怪啊，難怪孟煜不給自己回信！
怎麽人家說什麽他都信啊！
雲婉恨不得一腳把張淩踹出去，但是看到他手裏還拿著信，硬生生忍下來了。
“姚大人先回去吧，這幾日好好準備上任的事。”
“是。”
姚士翰如釋重負，也顧不上張淩是什麽臉色，立即行禮告退。
走出殿門的時候，他感覺冬日裏的寒風都沒那麽刺骨了，空氣都變得新鮮起來。
姚士翰撫著胸口快步離開，剛出宮門，就看見宮道上迎面走過來一人。
姚士翰連忙跑上前：“靈輝啊。”
孟煜站住腳步，看見姚士翰從宮門出來，問道：“這麽快就聊完了嗎？”
姚士翰連連點頭，拉著孟煜就要走：“走，我們出去再說……”
孟煜卻站著沒動，伸手攔下他：“我還有事，得去趟乾清宮，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出宮……”
“哎，你現在先別進去！”
姚士翰連忙將人按住，孟煜疑惑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姚士翰壓低聲音，神秘兮兮地說道：“小公爺剛進去了，兩個人正吵架呢，你等會再去。”
話音落下，孟煜神色一頓，看向乾清宮的宮門裏。
不遠處的正殿門前，裳玉正在關上正殿大門，裏面隱約閃過兩道人影。
姚士翰沒察覺不對，還在說著：“可能是二人婚事還沒定下，大長公主不讓小公爺到處說，正因為之前荊州的事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姚士翰就看見孟煜身影一動，就要往宮門裏走，嚇得他趕緊去攔：
“誒，你幹什麽去！”
孟煜被姚士翰拉住，腳步頓時停下。
孟煜看著緊閉的殿門，袖中的手指不自覺攥在一起，無名火從心頭燒起來，一路燃燒到胃裏火辣辣的。
他相信雲婉，人都是他的了，他沒什麽可擔心的。
只不過，這兩個人總往一起湊，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。
但是什麽事情，能讓雲婉瞞著自己呢？
正殿裏面，雲婉坐回座位裏，手裏拿著張淩收到的信，正在認真看著。
張淩一邊揉著胳膊，一邊解釋道：“上次你讓我查的前任兵部尚書，大致情況都在這上面了。”
“這人叫孫宗成，現在在老家高陽，之前是宋萬章的老師，在任時提拔過宋萬章，讓他到北方邊境擔任總兵。”
雲婉看著手裏的信，頭也不擡地問道：“最近這段時間，這人和宋萬章來往密切嗎？”
張淩搖頭：“孫宗成致仕之後，幾乎不問任何世事，和誰也沒有聯絡過。”
雲婉放下手裏的信，思考半晌才道：“或許，這位孫大人能幫我們到北方邊境走一遭，探探虛實，看看宋萬章到底在搞什麽鬼。”
“你確定，孫宗成會幫你？”
雲婉擡起頭，見張淩擰著眉頭，不讚同道：“宋萬章可是他親自提拔的人選，要是宋萬章出事，孫宗成作為舉薦的人也要被問罪的，他不站在宋萬章那邊就不錯了，怎麽還可能幫我們？”
雲婉嘆口氣，耐著性子解釋：“如果宋萬章真的和晟王有關系，那就是謀逆之罪。孫宗成都回到高陽老家了，家裏還有那麽多族人，他要是跟著宋萬章謀逆造反，家裏族人也會受到牽連被問罪，你覺得他會和宋萬章站在一起嗎？”
張淩楞了楞，仔細思考起來。
雲婉站起身，把信重新收起來：“只要能說服孫宗成，讓他去北方邊境走一遭，他是宋萬章的老師，一定有辦法能按下宋萬章，不會讓他輕舉妄動。”
張淩想了半天，覺得雲婉說得有道理，也不再開口了。
見張淩沒話說了，雲婉起身打開正殿的門：“我要出宮了，你沒事的話也走吧。”
她回頭瞪了眼張淩：“還有，以後管好你那張嘴！再有下次我就弄死你！”
說完，雲婉正要離開，腳還沒邁出去，突然發現門外還站著一個人。
允炳仰頭看向她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。
雲婉一楞：“你怎麽在這兒，這都什麽時辰了，怎麽還沒去文華殿？”
“馬上就要去了。”
允炳瞧見張淩站在裏面，張淩見到小皇帝來了，正朝著他行禮。
允炳也沒理他，徑自對雲婉道：“姑母，剛才孟先生來了。”
雲婉立即看了看四周：“是嗎？他人呢？”
“已經走了。”
允炳指著張淩：“應該是看到姑母和他在一起了。”
雲婉心道不好，感覺得早點回府，也不知道這人會不會生氣。
“姑母先送你去文華殿。”
雲婉牽起允炳的手，急匆匆走下臺階，又轉頭對張淩道：“你趕緊滾出宮，孫宗成的事我自己辦，不用你操心了。”
張淩還想說什麽，又被雲婉斥道：“以後沒有重要的事，不要再來找我！”
說完，雲婉也沒再理張淩，領著小皇帝走下臺階，直接走出乾清宮了。
張淩在殿裏站了半晌，直到雲婉和小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，他才收回目光，擡腳朝宮外走去。
他心裏知道，雲婉和孟煜關系不一般。
自從上次在文華殿前，孟煜對雲婉舉動那般親密，幾乎如同宣誓主權一般，張淩心裏就清楚——
雲婉肯定和他攪在一起了。
一想到這些，張淩心裏就悶得厲害。
明明是他先和雲婉認識，相處時間也要更長，可他偏偏沒能把握住機會，最後讓孟煜得手了。
張淩心裏雖然不爽，但也沒什麽辦法，如今只能接受。
來到宮門外，看見自家的小廝牽馬站在旁邊，張淩剛要走過去，眼前卻朝他走過來一人。
這人看著是小廝的打扮，身子微微彎著，低頭看不清面容，卻直接攔住他的去路。
張淩站住腳步，有些不悅道：“做什麽？”
小廝依舊低著頭，伸手指向另一邊，壓低聲音說道：“小公爺，我家大人有請。”
張淩站著沒動，嗤笑一聲：“當真是無禮，你家大人是誰？”
“大人命奴婢傳話，”小廝沒有回答他，徑自道，“孟煜孟大人如今身居高位，大長公主對孟大人可是一往情深，魂牽夢縈。”
小廝微微擡起頭，看向張淩，嘴角扯出抹笑意：“小公爺若是舍不得大長公主，我家大人有一個辦法，或許能幫小公爺抱得美人歸。”
“小公爺，可否願意一敘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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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聽說，大人之前也在戶部任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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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婉托著下巴，好奇地問道：“那個時候，孟煜也在戶部嗎？”
姚士翰道：“並不是，孟大人之前一直在刑部，後來才調到戶部。”
“刑部？”
雲婉很意外, 這事她從來沒聽孟煜提過。
姚士翰繼續道：“是，孟大人離開翰林院之後，先是進入刑部, 後來老師才將他調入戶部。”
雲婉有些疑惑, 刑部在三法司之中, 戶部掌管財政賦稅, 兩者相差甚遠，在仕途上也不屬於同一條路。
姚士翰看出雲婉的遲疑，解釋道：“老師當年身體不好, 想要培養後人接任，可靈輝不想走官場仕途，他以為進入刑部, 利用刑法就能求得正直公道。”
“然而, 他在刑部做了多年, 逐漸看清楚所謂的公道靠的根本不是刑法，而是權力和掌權者。”
姚士翰說著, 徑自笑了笑：“後來，老師將他調入戶部, 把賦稅新政的內容傳授給他，算是讓他找到一點能實現公道的路徑。”
雲婉沈默下來，半晌沒有開口。
實施新政，到底能不能給百姓帶來公道，雲婉並不清楚，她只知道上輩子的新政，在允炳等人的眼裏，只是扳倒鄭邵和挽救財政的最好工具。
難怪當時孟煜會如此惱怒，卻也無能為力。
想到這裏，雲婉順便問道：“如今，荊州的新政如何了？”
姚士翰道：“荊州的清田結束之後，新的賦稅政策已經正在實施，目前進展很順利，等到今年春節後，若是沒有問題，會開始計劃在全國進行清田，再將新的賦稅政策推行下去。”
雲婉點點頭，頓時也放下心。
想到孟煜說讓她再等等自己，或許，他等的就是新政徹底推行結束吧。
“殿下。”
聽見姚士翰突然開口，雲婉擡頭看向他，姚士翰神色認真道：“孟大人奉旨在荊州推行新政，雖是奉朝廷命令，仍有不少世家對他記恨在心。”
姚士翰站起身，掀袍跪在地上：“臣深知人言可畏，但是人心可鑒，孟大人為了推行新政不顧個人安危，對朝廷、對殿下皆是忠心耿耿，若是日後有小人讒言，還請殿下務必明鑒。”
看著姚士翰說完，極其誠懇地在她身前叩首，雲婉心頭微動。
孟煜為了能調姚士翰回京，這段日子費盡心思籌劃，而姚士翰來到她面前，請求的第一件事不為自己，而是為了孟煜。
雲婉嘆口氣，示意姚士翰起身：“孟煜一心為了朝政，他的所作所為，陛下和本宮都看在眼裏，心裏自然清楚。”
姚士翰應聲站起來，一時間沒有再開口。
雲婉看著外面的天色，冬日裏天空湛藍，庭院裏的桃樹卻只剩枝幹，寂寥又荒涼。
“戶部的事情交給姚大人，陛下和本宮都很放心，大人也不必有所顧慮，定要將新政推行下去。”
雲婉看向他：“無論任何問題，你都要及時稟告本宮，你可明白？”
姚士翰來不及多想，立即行禮稱是。
這時候，不遠處乾清宮的宮門外傳來人聲。
雲婉以為是孟煜回來了，剛站起身，就看見張淩拿著一封信，邁過宮門朝著正殿走來。
看見雲婉站在殿門口，張淩立即喊道：“清陽！上次你讓我查的事情，今日收到回信了！”
雲婉看了眼旁邊的姚士翰，姚士翰立即行禮：“臣先告退。”
雲婉微微頷首，忽然想起來什麽，又喊住姚士翰：“等一下。”
張淩走到殿門外面，看見姚士翰也站在裏面，不禁一楞：“姚大人，您回京了？”
姚士翰看見張淩來了，低頭朝著他行禮，在雲婉面前也不好多說什麽。
“你們之間認識？”
聽見雲婉發問，張淩回道：“之前你讓我去荊州傳達旨意，我怎麽能不認識姚大人？”
雲婉這才想起來，當時還有這事來著，張淩拿著她的旨意去到荊州……
荊州……孟煜也在荊州……
姚士翰看著二人說話，在旁邊低著頭不做聲，心裏還記著張淩之前說過的話，知道面前的二人關系不一般。
姚士翰正思考著，驀然間，聽見雲婉怒喝道：“張淩！你是不是跑去荊州造謠了？”
姚士翰被嚇了一跳，悄悄擡起頭看著二人。
張淩的臉色有些覆雜：“什麽造謠？”
“你說呢！”
雲婉一掌拍在他胳膊上，惱怒道：“給你個雞毛你就當令箭，你是不是真拿我當傻子了？！”
雲婉太清楚張淩的德行了，她把旨意交給張淩，張淩到了荊州肯定沒少得瑟，一定故意顯擺他們關系多不一般，結果讓孟煜誤會她和張淩之間有事。
孟煜那封信沒發出去，肯定多半就是因為這小子！
心裏想著，雲婉又瞥了眼姚士翰，正好看見姚士翰盯著二人，神色明顯有幾分驚訝和好奇。
“姚大人，”雲婉義正嚴辭道，“張淩到荊州之後，是不是和你們提到過本宮？”
見張淩揉著被打的胳膊，也不敢吭聲，姚士翰斟酌著說道：“嗯……小公爺提過是奉殿下旨意前來的。”
“還有別的嗎？”
姚士翰沒再開口，憋得臉都紅了。
他能怎麽說？直接當著大長公主的面，說張淩講過自己有心上人，甚至暗示是大長公主您？
這話還是話嗎？
看著姚士翰滿t臉通紅，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，雲婉心裏有了數，知道張淩肯定沒說什麽好話。
難怪啊，難怪孟煜不給自己回信！
怎麽人家說什麽他都信啊！
雲婉恨不得一腳把張淩踹出去，但是看到他手裏還拿著信，硬生生忍下來了。
“姚大人先回去吧，這幾日好好準備上任的事。”
“是。”
姚士翰如釋重負，也顧不上張淩是什麽臉色，立即行禮告退。
走出殿門的時候，他感覺冬日裏的寒風都沒那麽刺骨了，空氣都變得新鮮起來。
姚士翰撫著胸口快步離開，剛出宮門，就看見宮道上迎面走過來一人。
姚士翰連忙跑上前：“靈輝啊。”
孟煜站住腳步，看見姚士翰從宮門出來，問道：“這麽快就聊完了嗎？”
姚士翰連連點頭，拉著孟煜就要走：“走，我們出去再說……”
孟煜卻站著沒動，伸手攔下他：“我還有事，得去趟乾清宮，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出宮……”
“哎，你現在先別進去！”
姚士翰連忙將人按住，孟煜疑惑道：“怎麽了？”
姚士翰壓低聲音，神秘兮兮地說道：“小公爺剛進去了，兩個人正吵架呢，你等會再去。”
話音落下，孟煜神色一頓，看向乾清宮的宮門裏。
不遠處的正殿門前，裳玉正在關上正殿大門，裏面隱約閃過兩道人影。
姚士翰沒察覺不對，還在說著：“可能是二人婚事還沒定下，大長公主不讓小公爺到處說，正因為之前荊州的事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，姚士翰就看見孟煜身影一動，就要往宮門裏走，嚇得他趕緊去攔：
“誒，你幹什麽去！”
孟煜被姚士翰拉住，腳步頓時停下。
孟煜看著緊閉的殿門，袖中的手指不自覺攥在一起，無名火從心頭燒起來，一路燃燒到胃裏火辣辣的。
他相信雲婉，人都是他的了，他沒什麽可擔心的。
只不過，這兩個人總往一起湊，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。
但是什麽事情，能讓雲婉瞞著自己呢？
正殿裏面，雲婉坐回座位裏，手裏拿著張淩收到的信，正在認真看著。
張淩一邊揉著胳膊，一邊解釋道：“上次你讓我查的前任兵部尚書，大致情況都在這上面了。”
“這人叫孫宗成，現在在老家高陽，之前是宋萬章的老師，在任時提拔過宋萬章，讓他到北方邊境擔任總兵。”
雲婉看著手裏的信，頭也不擡地問道：“最近這段時間，這人和宋萬章來往密切嗎？”
張淩搖頭：“孫宗成致仕之後，幾乎不問任何世事，和誰也沒有聯絡過。”
雲婉放下手裏的信，思考半晌才道：“或許，這位孫大人能幫我們到北方邊境走一遭，探探虛實，看看宋萬章到底在搞什麽鬼。”
“你確定，孫宗成會幫你？”
雲婉擡起頭，見張淩擰著眉頭，不讚同道：“宋萬章可是他親自提拔的人選，要是宋萬章出事，孫宗成作為舉薦的人也要被問罪的，他不站在宋萬章那邊就不錯了，怎麽還可能幫我們？”
雲婉嘆口氣，耐著性子解釋：“如果宋萬章真的和晟王有關系，那就是謀逆之罪。孫宗成都回到高陽老家了，家裏還有那麽多族人，他要是跟著宋萬章謀逆造反，家裏族人也會受到牽連被問罪，你覺得他會和宋萬章站在一起嗎？”
張淩楞了楞，仔細思考起來。
雲婉站起身，把信重新收起來：“只要能說服孫宗成，讓他去北方邊境走一遭，他是宋萬章的老師，一定有辦法能按下宋萬章，不會讓他輕舉妄動。”
張淩想了半天，覺得雲婉說得有道理，也不再開口了。
見張淩沒話說了，雲婉起身打開正殿的門：“我要出宮了，你沒事的話也走吧。”
她回頭瞪了眼張淩：“還有，以後管好你那張嘴！再有下次我就弄死你！”
說完，雲婉正要離開，腳還沒邁出去，突然發現門外還站著一個人。
允炳仰頭看向她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。
雲婉一楞：“你怎麽在這兒，這都什麽時辰了，怎麽還沒去文華殿？”
“馬上就要去了。”
允炳瞧見張淩站在裏面，張淩見到小皇帝來了，正朝著他行禮。
允炳也沒理他，徑自對雲婉道：“姑母，剛才孟先生來了。”
雲婉立即看了看四周：“是嗎？他人呢？”
“已經走了。”
允炳指著張淩：“應該是看到姑母和他在一起了。”
雲婉心道不好，感覺得早點回府，也不知道這人會不會生氣。
“姑母先送你去文華殿。”
雲婉牽起允炳的手，急匆匆走下臺階，又轉頭對張淩道：“你趕緊滾出宮，孫宗成的事我自己辦，不用你操心了。”
張淩還想說什麽，又被雲婉斥道：“以後沒有重要的事，不要再來找我！”
說完，雲婉也沒再理張淩，領著小皇帝走下臺階，直接走出乾清宮了。
張淩在殿裏站了半晌，直到雲婉和小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，他才收回目光，擡腳朝宮外走去。
他心裏知道，雲婉和孟煜關系不一般。
自從上次在文華殿前，孟煜對雲婉舉動那般親密，幾乎如同宣誓主權一般，張淩心裏就清楚——
雲婉肯定和他攪在一起了。
一想到這些，張淩心裏就悶得厲害。
明明是他先和雲婉認識，相處時間也要更長，可他偏偏沒能把握住機會，最後讓孟煜得手了。
張淩心裏雖然不爽，但也沒什麽辦法，如今只能接受。
來到宮門外，看見自家的小廝牽馬站在旁邊，張淩剛要走過去，眼前卻朝他走過來一人。
這人看著是小廝的打扮，身子微微彎著，低頭看不清面容，卻直接攔住他的去路。
張淩站住腳步，有些不悅道：“做什麽？”
小廝依舊低著頭，伸手指向另一邊，壓低聲音說道：“小公爺，我家大人有請。”
張淩站著沒動，嗤笑一聲：“當真是無禮，你家大人是誰？”
“大人命奴婢傳話，”小廝沒有回答他，徑自道，“孟煜孟大人如今身居高位，大長公主對孟大人可是一往情深，魂牽夢縈。”
小廝微微擡起頭，看向張淩，嘴角扯出抹笑意：“小公爺若是舍不得大長公主，我家大人有一個辦法，或許能幫小公爺抱得美人歸。”
“小公爺，可否願意一敘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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